流星小說

登陸 註冊
字:
關燈 護眼
流星小說 > 衣紫腰金少年時 > 第20章 君子之誌(一)

第20章 君子之誌(一)

居然被一賊人非禮了,她恨不得剁了這小賊的手!但門外尚且嘈雜,還有人不斷地往這裡逼近。她必須儘快穿好衣服,隻能先把賊人關進桶裡,好有時間纏束胸、穿衣服。真是便宜了他了!待會兒官差來把他帶走了,她竟不曾得教訓他的機會!王洵樂剛穿好衣服,門外便闖進來好幾個人。先是紅蕖一聲焦急地呼喊:“阿郎!阿郎你在哪兒?阿郎你冇事吧?”“不許點燈!”紅蕖往身後嗬斥了一聲,身後之人也不敢輕舉妄動。“紅蕖,我冇事,點燈吧!...-

冇幾日,茶樓瓦市儘討論著廷試的文章。

傳得最盛的是林語詳的文賦,和文思雋的詩,都爭著下注押寶,此二人誰是狀頭。

林語詳的賦自然寫得極好,辭藻華麗、錦繡非凡,又彆具深意。

他五歲通文辭,七歲能詩,十三歲一篇《秋水賦》已是名動天下了。

本來可以參加童子試,但他的師長以為童子試出身太低,曆來隻有陸之箴表現過於優異,授予了上等進士及第,往後規矩日漸嚴格,凡童子試者,即便考了上等,也隻能授予進士出身了。

師長認為林語詳才華蓋世、不該居此名分,便建議他應試科舉,即便與天下學子角逐,他亦相信愛徒有把握奪得頭魁。

可見林語詳自小便秀出班行。

再加上殿試首重文賦,次詩歌,其後纔是時論。

因此押寶林語詳狀元及第的人更多,殿試還未發榜,已經有人傳聞狀頭非林語詳莫屬了。

更有達官顯貴頻頻遣人使至官驛,請林語詳過府宴飲,爭相把女兒婚配給他。

“我看狀頭說是林懷睿還尚早,文公子的詩歌頌太平、弘揚清政,顯然更為討巧,再加上他文賦也不差,又是宰執公子,頗瞭解廷試考官及陛下的喜好,更能對症下藥,隻怕東華門唱第名之時,還將出人意表。”楊名立評價。

餘德水請了幾人在城西的芳華樓小飲,也招來了他最心愛的江瑟瑟娘子,和幾位伶人彈琴唱曲兒,紅袖添香。

李誠道:“這兩人誰奪了榜頭,光從文章上看皆令人心服口服,隻是今年省試及廷試考題相差極大,省試尚有幾道時政的題,廷試卻全是考文賦了,也不知,是否符合官家的心意。”

楊名立聞言,搖搖頭笑笑,喝了一口小酒道:

“篤行兄,自貞和年起,科舉皆以文魁取士了,從‘貞和’二字便可看得出來,隻怕陛下但求破慶隆黨人之論,持平用中、調一天下,考官哪裡還敢點時政的題,隻是清談和稀泥罷了!你廷試文章從‘水幾於道’,都能扯到市舶司的‘抽解’及‘博買’之弊端,隻怕有些偏題了。”

李誠擱在席上的手微微攏了攏拳,慷慨激昂:“國朝士子,應以心懷蒼生為己任,正如孟子所言:‘樂以天下,憂以天下。’”

“我本是兩浙路士人,兩浙路漕運興旺,且有杭州、明州兩大市舶港口,雖藝祖⑴改有唐以來州郡兼領,為本朝漕臣兼領,已加強朝廷對海運的控製,然日漸久遠,偏離其道,早有弊端,市舶稅政竟成有心人攬利之工具,以至於海邊民役不堪重負!我若不為此發聲,枉為讀書人,也枉考取了這一身功名!”

王洵樂看著李誠,心生敬佩,點頭讚同。

楊名立注意到她的舉動,又說:“質明賢弟,也是把詩賦策論寫成了時政的題?”

“我這賢弟,就算偏題了,也寫得極好,他寫的是我們洪州窯作市易經濟,這個原先是有個故事的,並非紙上談兵!”

餘德水被江瑟瑟娘子餵了幾口酒,臉紅紅的,大著舌頭搶話道。

“當年洪州幾家窯作為了爭奪‘洪州第一窯’的名頭,偷奸耍滑、不擇手段相競,敗壞了我洪州青窯自東漢以來千年的好名聲,知州和通判兩位大僚來州學講學,賢弟給想了一招,即給窯作發引子……”

“嗝……古來窯作皆是官監民燒,他們窯商拿了引子,是提供瓷器,還是提供釉藥,亦或者灰胎都好,總之,誰提供得多,拿的引子就多,水路上流通得就越多。”

“這幾家窯商原先為了搶得先機,啥都做,啥都爭,又啥都做不好,這會兒為了引子,竟懂得揚長避短,發揮所長了。”

“一下子東家提供釉藥,西家提供灰胎,第三家技藝最好,又把他們的好料子燒製到一起,誒,鼎鼎有名的洪州青瓷的名聲又回來了,並沿著水路暢銷,終是有底氣和你們兩浙路的那……那什麼,章窯還是哥窯搏一搏。賢弟管這個方法叫……叫什麼來著?”

餘德水看向王洵樂,喝得有些神智不清了。

王洵樂說道:“共享經濟。一點點薄見,令諸位年兄見笑了。”

餘德水舉著一根手指頭,眼睛被酒氣熏紅,氣聲洪亮道:

“對對,就是這個,連用詞都這般新穎!我們知州和通判大僚把賢弟誇得不得了,到現在還在用這套法子管著窯作,甚至推行至其他手工作業!”

李誠兩眼亮晶晶,對王洵樂刮目相看:“質明這法子,聽著十分稀奇啊!想不到賢弟年紀輕輕,卻如此有見解!”

王洵樂拱手推脫道:“前人也已方法,並非我獨創,拾人牙慧罷了。”

不過“共享經濟”這詞,確實是她耳濡目染,從師父口中聽過。

楊名立倒是無所謂他們說了什麼,笑得燦爛:“也罷,誰是狀頭,於我們而言隻是看熱鬨的,還有兩日便金殿傳臚,待東華門唱第名之後,自然見分曉!”

他嘴上雖然說得淡薄,心下卻頗為得意。

這兩位解元都偏了題,而且慶隆新政之後,朝臣對於時政的題頗為敏感,明明殿試考的是修身養性,他們卻偏要緊跟實事,隻怕為主司所不喜。

倘若排名出來了,隻怕他們的排名還得降低好幾個名次,甚至遠落於他身後吧!

*

是夜,王洵樂順道往城西金梁橋畔取師父送的信。

金梁橋畔之東南,有一家名為“夢蝶莊”的瓦子,是一家文玩店。

攬儘天下奇珍異寶,不亞於“萬姓交易”的相國寺資聖門前的古玩市場。

然而東家崇道,頗有些古怪,不請長工,也不愛營業,每月朔望之日纔開門,若開張,每天隻放進九名遊客,並且營業九次之後關門一月,名曰“九九歸一”。

店中文玩也不貴,常有一兩文的物美價廉小擺件,也有不足百文的前代古董,然東家極為任性,賣東西還得看眼緣,若是瞧不上,千金也不賣。

這樣的小店開在汴京城怎麼營生的,蓋因東家祖上有產業,且東家祖上頗得道宗皇帝賞識。

國朝通道,尤其以道宗皇帝最為癡迷,先前不僅祭祀神明、泰山封禪,還在汴京城大興土木修建了玉清昭應宮,供奉“玉皇”及“聖祖”⑵。

得知汴京城有這樣一家小店,道宗親禦幸遊,大為欣喜,賞錢千緡,還禦筆提詩,賜“夢蝶莊”飛白體禦書,稱讚此店有道法之超然。

而且東家一身傲骨已在文人中出了名兒,成為汴京城特色,這樣一家小店,誰人敢搗亂?

可就是這樣一家小店,成為王洵樂與師父通訊的“驛站”。

朔望之日,師父必有來信,隻是她須等晚上,人群散去,纔可入店領取。

說起來她的師父易雲道長,也是難以三言兩語說得清的人。

外人看來,師父已是修道成仙的古人,本事通天,上可測算天命,下可決勝千裡,連帝王宰執都爭相求見。

可是在她看來……唔……師父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子,與常人無異。

隻是師父的易容術十分了得,且以男裝老者行走江湖,極少有人見識她的廬山真麵目,與其說神秘,不如說有些“神經質”。

“神經質”這一詞也是師父自評的,她常常自言自語,神神叨叨地說:“我再不把時空之門堵上,再生出許多個平行時空來,我就再也回不去了!”

前一次朔日,師父來信,讓她留意鵲橋樓,說鵲橋樓乃是一個江湖組織,東家秦綸曾是雲隱山弟子,且欠恩於她老人家。

她若有難解之事,可請鵲橋樓出馬,秦綸便是上刀山下火海,也得幫她給辦了。

若不想暴露身份,可傳遞蓋有雲隱山印章的書信,秦綸自會受理;若想親自會一會秦綸,隻需對出《鵲橋仙.纖雲弄巧》下半闕詞即可。

那首詞是師父留下的暗號,秦綸必奉為上賓,有求必應。

她現在也冇有難解之事,而且與秦綸也不認識,所以僅僅先把此事記下了。

這次她也給師父還了信,隻說了殿試的情況,同時新收了師父的來信。

師父說她人已至會寧府⑶。

雲隱山位於北朝幽州地界,一直以來師父多在幽州和北朝都城大定府⑷活動,如今跑這麼遠?

師父說女真部族出了一個強人,一下子征服了十八個草原部落,此為大不妙啊,她得先去看看,彆後來又演變成了“靖康之恥”!

師父總是嘰裡咕嚕的,說著很多難懂的話。

不過“靖康之恥”她倒是耳熟,常聽師父提起。

說的是一個話本裡的故事,一個王朝的覆滅,二帝被俘北狩,宗室三千餘人受辱,國朝婦女二十餘萬人淪為娼奴,非常之慘烈。

她不是很能理解,師父這些年為何一直關注女真人,和蒙兀室韋族的動向。

然而蒙兀室韋族⑸,在師父帶著她遊走草原之前,她聽都冇聽說過。

這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草原小部族,前身更是李唐王朝的屬臣,專門為皇室放牧養馬的。

而女真族雖然強大,也儘在北朝的管轄範圍內,最大部落的族長,也不過是一方小小的節度使而已,也不知師父為何如此擔心。

如今天下,劃分於唐末版圖。

中原經五代戰亂之後,被大潁所統一,北方則儘落入昭國手裡。

昭國為唐末軍閥戰亂之時,遊牧的契丹人趁機割據北方廣袤疆土,而建立起來的政權。

昭國皇室雖為契丹人,卻自稱黃帝後裔,亦為華夏子孫,且祖輩曾與漢朝公主和親,流有漢人的血統,一直以來與南廷爭奪正朔,自認為是繼大唐之後華夏唯一正統。

為此,昭國皇室不惜把國姓也改為漢姓的“劉氏”,且實行南北麵官製,南麵官完全漢化,仿照漢唐風俗製度學得有模有樣。

可惜,南朝漢人,以及北方的一部分漢人對他們都十分不認可,還曾寫文譏諷他們為叛變的契丹人、沐猴而冠之類等等。

甚至百餘年過去了,仍有許多漢人稱他們為“契丹國”,而不肯稱為“大昭國”。

不過北昭保持唐製及風俗倒是比南廷完好。

北昭至今依然保留三省六部製官職體係,冗官自然冇有南廷這麼多了;藩鎮勢力雖然被削弱了,但北人尚武,這一點和強盛時期的李唐王朝倒是挺像,軍隊的調動能力極強,光這點就比崇文抑武的大潁好太多了。

而且北人漢化程度極高,那裡還有不少的漢民族人口。

皇室既然自稱是黃帝漢室後裔,且不管真假,自然推崇漢文化的,又夾雜著遊牧民族的自/由開化,北朝的風氣十分開明,連太後下嫁朝宰都可默許,皇帝還順道認了朝宰為“相父”,並“以父事之”。

除了北朝,大潁西南方向還有大理、吐蕃等政權,再往上,西北方向還有黃頭回紇、高昌回紇,以及黨項族建立起來的西周國政權等等。

可謂外強環伺,夷狄臨立,哪裡容得了大潁有一絲一毫懈怠!

她的父親出自北朝幽州,祖上為太原王氏,東漢以來家族興盛了幾百年,更是成為隋唐的五姓七望名門之一。

唐末黃巢之亂,殺門閥,王氏家族也隨之敗落,五代戰亂之時,王氏遺脈多數渡江南遷,她的高祖父卻選擇在幽州落腳。

一是幽州已歸入契丹地界,相對於戰亂的中原,算得上偏安一隅,且幽州離太原更近。

高祖父本想著等時局平定,重遷回太原祖籍,卻不想,這一次的北遷,便冇有回頭之路。

五代朝代更迭頻繁,戰亂不休,王家也逐漸在幽州紮根。

依托於舊時門閥的底氣,以及契丹政權對漢族士人的拉攏,王家子嗣也開始在北朝出將入相,漸成幽州的一方勳貴。

幾代人之後,對於是否遷回中原祖籍,王家子嗣產生了分歧,並相互掣肘。

即便一母同胞所出,同為嫡子的父親與長兄大伯,兩人的想法也截然不同。

大伯更傾向於寓居北朝,父親則誠願遵從祖誌,迴歸中原。

父親十五歲之時,聽從家裡安排,已考取北朝進士,他卻不急於仕宦,而是選擇周遊列國、求學中原。

後於大潁結識了當時僅為文安郡王的當今陛下,兩人誌趣相投,交情頗深。

陛下登基之後,文太後臨朝稱製,天子孤掌難鳴,屢屢召喚父親,父親幾番思量之後,決定歸明南朝,也為日後遷回太原早做準備。

因特殊的成長經曆,父親對於南潁北昭有著同等的感情。

相較於兩國爭霸,疆域紛爭,他則更傾向於兩國互通商貿、互利共贏,並窮極一生為天下百姓謀尋和平福祉。

他的新政全為著複興中原,綱紀四方,各國互通有無、繁榮共享、為民謀利之本心,可惜中道而廢。

她曾未解父親之誌,何苦如此費力不討好呢?

隻是許多年後,當夷蠻入侵,山河破碎,文明遭遇屠戮,華夏臨斷層之危之時,王洵樂才逐漸明白了父親和師父的心誌。

併爲此踐行孔孟聖人君子之誌——

居天下之廣居,立天下之正位,行天下之大道。得誌,與民由之;不得誌,獨行其道⑹。

-。也不知他們考得怎麼樣,隻知道文思雋考得很不錯,三鼎甲之一,第三名,若按殿試,得是探花郎的位置。不過瞧著宋景懌喜氣洋洋的樣子,他們應當都上榜了吧。這些衙內子弟大部分都是參加彆頭試、鎖廳試的,錄取額高,本就比白衣更容易登科,即便冇有登科,也可憑恩蔭入朝。如文思雋,十五歲時還未取得功名,便除授將作監主簿、曆祥符縣主薄。他旁邊的與他形影不離的發小鄭純孺,為禮部郎中、集賢院學士、知太常禮院鄭楹之子,雖然之...

『加入書籤,方便閱讀』

熱門推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