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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什麼架子,對誰都是溫和的一張笑臉,也願意替她們這些冇什麼銀錢、或是找不到門路的奴婢免費看些小病。私下聚在一起說事時,林大娘能對彆人拍著胸脯說,薑姑娘這等顏色、這種性情,嫁個王孫公侯也是綽綽有餘,但最後一句,大家總歸不約而同感慨一句,偏生是這個身份、背靠的還是那位大夫人。治病的事不能大意,薑沅細細地記了下來:“我的規矩,大娘是知道的吧?”她這樣說就是應了,林大娘笑容滿麵地答道:“當然,當然。張大娘今...-

蘇州府的冬日,總是難見晴光。

門窗遮了厚簾子也擋不住刺骨的寒風,小丫鬟縮在角落處朝手心哈氣,跺跺凍僵的腳。

索性現在是府中姑娘們晨昏定省的時間,小廚房無需備飯,便也無人去揪她。

“薑姑娘,放著奴婢來吧。”

冇想廚房管事的林大娘剛好掀開簾子進門,瞧見後點了小丫頭罵一句,又朝坐在藥吊子後煎藥的姑娘殷勤道。

薑沅搖頭:“大娘莫怪,是我喊荷香去休息的。”

她不慌不忙地打著蒲扇,顯然已經做慣了這個活。

荷香既被平日裡極嚴格的林大娘抓住偷懶,隻好吐吐舌頭走過來,眼瞅著蓋子被白汽頂的哢嚓作響,重新折身拿了碗。

被正對門的寒風吹了個哆嗦,荷香定定神,捧著碗朝薑沅道:“姑娘小心燙了手。”

薑沅朝她笑了笑,起身捲了袖子,小心將藥汁倒入,再看著荷香熟練地拿來保溫的食盒放進去,等著五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弗雲來拿。

這藥倒不是給弗雲或是五姑娘,而是裴府的老太太近日身體有些不好,大房的五姑娘純孝,主動提了替老太太煎藥,每日小廚房煎好端過去,溫度剛好入口。

煎藥要早起半個時辰,天都未亮,不算累但熬人。

薑沅被大夫人遣了來給五姑娘“做個伴”,五姑娘勉力堅持幾天後,這些事順勢落到她頭上。

比往日稍晚的時候,弗雲跑了來,打聲招呼後匆匆提走盒子。

要出門前腳,她停住,回頭朝薑沅道:“薑姑娘,辰時等五姑娘在老太太院子裡用完了飯,來一趟正房吧。”

“五姑娘可是身體不適?”

弗雲點頭:“大約是昨夜受了涼,今早就嚷著頭疼,又說不想讓夫人知道。”

難怪今日晚了點。

裴府裡懂點醫術,上門又不會引起注意的,數來數去就隻有一個薑沅了。

本來就靠著這點在後宅立足,弗雲不和她客氣,薑沅也自無不可,殷殷的應了。

送走弗雲,林大娘終於抓住機會,替朋友求了薑沅:“薑姑娘,就是新調過去看垂花門的那個張大娘,近日……身體不舒服,央我找姑娘給她看看。”

女人的婦科疾病,自然是不好拿到明麵上來講。

林大娘邊說,邊瞅著正拿帕子擦去額頭微汗的薑沅,霜雪般的肌膚被燒紅的爐子蒸出層淡淡的粉,一雙秋水眸迎著光,抿去了平日裡細細藏起的一抹冷和倦,越發顯得姝姿豔質、容色動人。

又一年的年節將近,算起來這位薑姑娘七歲隨母親投奔裴府,如今已快有十年。

哪怕江南風氣,女子及笄後慣常被父母留兩年,十七八歲再嫁者比比皆是,但薑沅這個年紀,再不著急的父母都已經開始相看郎君。

然而薑沅父親早逝,母親在裴府冇幾年也去了,如今能替她做主的,也就隻有稱一句姨母的裴府大夫人……但大夫人,唉。

那位小門小戶出生的大夫人,是誰提起都要搖頭的。

薑沅隨著當女醫的母親學了身本領,雖是寄居的孤女,身份上也算得上裴府的客人。

她卻冇什麼架子,對誰都是溫和的一張笑臉,也願意替她們這些冇什麼銀錢、或是找不到門路的奴婢免費看些小病。

私下聚在一起說事時,林大娘能對彆人拍著胸脯說,薑姑娘這等顏色、這種性情,嫁個王孫公侯也是綽綽有餘,但最後一句,大家總歸不約而同感慨一句,偏生是這個身份、背靠的還是那位大夫人。

治病的事不能大意,薑沅細細地記了下來:“我的規矩,大娘是知道的吧?”

她這樣說就是應了,林大娘笑容滿麵地答道:“當然,當然。張大娘今日正好當班,脫身不得,她那個病又有點急,勞姑娘過去走一趟了。”

該說的事情說完了,薑沅被八麵玲瓏的林大娘硬塞了碗雞蛋羹,纔回到青玉院。

回去時,被她打發去拿東西的貼身婢女月芸一臉雀躍地迎過來,臉上不像是每次跑垂花門一趟後的垂頭喪氣,嘴裡歡快道:“姑娘,你要的書我已經取到啦,放在桌子上了。”

月芸比薑沅小兩歲,臉蛋圓圓帶著些稚氣,“今天看門的大娘換了個人呢,聽到我是幫薑姑娘拿東西的時候,態度特彆好!”

那以前就是態度特彆不好了。

薑沅傍著大夫人,可掌管府裡中饋的是二夫人,大房在府裡威望本就不高,她也不怎麼得大夫人看重,免費給奴仆們看病,除了積攢經驗不辱冇母親的傳授外,薑沅也是存了與人為善、結個善緣的心思。

但裴府是蘇州府都數得上的家大業大,奴仆眾多、關係複雜,除了林大娘這種感念她恩惠、時常與她行個方便的,自然也會有拜高踩低的人。

後者的話,更多一點。

這一遭事,結合林大孃的請求,轉變的緣由一目瞭然。

薑沅推了雞蛋羹給月芸,笑道:“往日辛苦你了,來,吃吧。”

裴府的晨昏定省當然冇寄居孤女的事,因此桌上已有廚房送來的清粥、幾盤小菜。

月芸瞧著薑沅夾筷時袖口處露出的一截皓腕,毫無裝飾、清瘦的能看清側邊凸起的腕骨。

她臉上藏不住事,憂愁地皺起了眉,搖頭道:“姑娘吃吧,我娘說,女孩子吃太少了容易生病。”

和自家姑娘呆久了,月芸清楚知道她的性格,麪糰人似的,幾乎不會發脾氣,因此也敢開口勸她。

“你忘了我就是大夫了?”薑沅幾口吃完就放了筷子,起身把一臉幽怨看她的月芸按下到桌邊,哄孩子一樣哄她,“好了,你娘有冇有說過長身體的時候不多吃點,以後比門栓高不上多少?”

兩人住的廂房是從五姑娘住的青玉院側邊劃出來的,窄窄幾間房,倒是推窗外,剛好生了棵極茂盛的桂花樹,冬日凋零,刻在上頭的痕跡卻不變。

薑沅提了箱子出來,路過正好對比,站到最新的痕跡前,視野已經又高上一些。

和還冇開始在身高上發力的月芸不同,她已經比門栓高了許多。

想到這,薑沅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。隨即意識到什麼,笑容裡又摻進了一些憂思和迷茫,好在月芸留在屋裡吃早飯冇看見,不然又要讓她把眉毛臉蛋皺成一團。

主子和頂上的姐姐們走了,留守的小丫鬟們也鬆快了,其中一個餘光瞥見了她,才抿著嘴笑迎過來,說老太太那裡似乎是有事,五姑娘一時半會回不來。

薑沅謝了她,走出門,決定先去看看垂花門的張大娘。

垂花門是內宅與外宅相連之處。

趕早不趕晚,現在的時間過去,也不用擔心會撞見誰。況且以後有這道關係在,想必月芸也不必每次苦著個臉回來了。

你來我往,各自行個方便。

薑沅一個地位尷尬的孤女,在裴府的生活能算不錯,便是這諸多方便堆成的。

裴府這代尚未分家,要住下這麼多人,宅子不是一般的大,姑娘們的住所更在內宅深處。

薑沅提著箱子,從抄手遊廊一路走過去,竟在寒風裡出了身汗。

年節快至,廊下已經掛上了一排的紅燈籠,人人的麵上都是喜氣。

走到的時候,太陽升了起來,天色卻越發顯得陰沉。她正要藉著暗沉沉的光辨認,一個婦人已經扯起驚喜的笑容快步迎過來,走路姿勢能看出有些彆扭。

想必是看門的張大娘了。

薑沅跟著她進了間空屋,關門放下箱子。

張大娘躺上床,心裡知道要讓薑姑娘看婦科病的話得脫裙子,手裡卻把衣帶攪成一團,顯然還是很羞恥。

她期期艾艾看一眼耐心等在床邊、並未開口催促的薑沅。

如果不是認識了十多年的林大娘拿親身經曆說話,張大娘是絕不信這麼年輕的姑孃的本事的。

拜托林大娘約人,主要還是因為薑沅不收錢。

“我這裡……我擔心會不會嚇到姑娘。”

薑沅搖了搖頭:“我是大夫。”

張大娘活了三十幾年,從底層婢女混到油水大的內院看門,自認看人很準。

麵前這芙蓉似的小姑娘說出這句話後,那種經年累月因習慣而定格在臉上的柔順,突然像是裂了縫的麵具,透出自信與篤定。

室內昏暗,薑沅點了蠟燭,俯身看過去,外形不太好看。

一股子腥臭味彌散開。

彆的倒冇什麼,主要是落了紅。薑沅皺了眉頭:“平日裡癢嗎?腰痠?分泌物增多且顏色不對?”

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,薑沅示意她可以把衣服穿好了。

家裡兒子要娶親,銀錢緊張,張大娘好不容易調來了這個位置,生怕因病而前功儘棄,此刻心提起來:“薑姑娘,能治嗎?”

“可以,但是需要堅持。”朝她安撫的笑了笑,薑沅從箱子裡拿了筆寫上熏洗的方子,又在張大娘腳上點了兩處,“隱白、大都穴位,用艾草懸灸,以麵板髮紅為度。”

她是隻管看病和開方子的,按不按她說的做,就與她無關了。

出來時,天上不知何時竟然飄落起細細如鹽的雪。

張大娘還要去當班,看她感激的表情,薑沅知道以後又多了條門路。

想到五姑娘說不定已經回來了,她本想直接回院子,但江南流行園林造景,小橋流水、古屋繞梅,此刻地上難得積了層至潔至白的雪,更顯得風雅至極。

哪怕薑沅本不欲停留,此刻也忍不住駐足多看了兩眼。

巧也不巧,她耽擱的這麼點時間裡,抄手遊廊上拐進浩浩蕩蕩一群人。

為首的薑沅認識,是二老爺裴紹倫。

平日裡從未聽說裴紹倫與人動氣,此刻臉上卻是遮掩不住的慍怒與難堪。

另有一人落他半步,眉眼帶有病色卻絲毫不掩本身的風華絕代。明明走在後,麵上更是掛著好整以暇的笑,氣勢卻壓的周身數人不敢抬頭。

乍看兩人五官有些許相似,能入後宅,想來那人也和裴家有著關係。

薑沅莫名覺得心驚。

來不及迴避,她隻得低頭退到一邊,裴紹倫經過她時腳步略頓,應該是對她有些印象,但胸膛噴湧的怒氣占了上風,他甩袖大步向前。

而那讓薑沅本能感到危險的男人,一眼不曾看向她,眼角眉梢俱是疏冷。

-皮蓋有租書鋪子的章。自從讀完了母親留下的那些典籍,她找遍門路,纔打聽到了租書鋪子。雖然上麵不能標註筆記,但好處是比買書省下了很多銀錢。不論如何,既然母親驕傲於自身的醫術,她便想要傳承下去。珍惜地摸了摸懷揣的母親親筆記錄的手劄,裡麵的內容都已深刻到腦子裡,但帶在身上,總感覺母親就在身邊。光線昏沉,薑沅點上燭光,哈了口氣暖暖青白的指尖,垂眼開始看。逐漸入了佳境,從相熟的姐妹那裡打探回來訊息的月芸卻進了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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